囚徒之歌1:〈讓我舞向愛的盡頭〉(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
有人因作奸犯科、違法亂紀而成階下囚,有人什麼壞事都沒幹,卻只因種族、宗教因素就成為集中營裡囚徒。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是加拿大詩人歌手李歐納柯恩(Leonard Cohen)的傑作,他是有波蘭血統的猶太人。柯恩曾經透露:「人們對這首歌是如何開始的很是好奇,因為歌曲的起源,每一首歌,都像是一種穀物或種子,有人遞給你,或者大地賜與你,這個過程就是寫下此歌的神秘緣由。不過這緣由是來自聽到或讀到的死亡集中營,就在火葬場(crematoria)焚屍爐的旁邊,有一組弦樂四重奏被強迫演奏音樂,就在那些恐怖的事情不斷進行的時候。那些音樂家的命運也是註定恐怖的,他們得在牢友被殺死、被燒掉的時候演奏古典音樂⋯⋯那是存在的終結,還有毀滅生命的激情。」也就是說〈舞到愛的盡頭〉它的靈感,來自慘絕人寰的納粹大屠殺。
柯恩對這首歌詩的時間設定是這樣排列的,第一詩節是預知死亡,第二詩節為接受死亡,然後依序為愛情、婚姻、生子,然後是衰老和死亡。柯恩以「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與「舞向愛的盡頭」前後輝映,無論是在愛之下或之上,總是翩翩起舞直到愛的盡頭。我想在柯恩心裡愛是永無止盡的。
第一詩節以「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開場,當中的"burning violin"意為熱切的小提琴演奏,也指涉在集中營火葬場焚燒的弦樂四重奏樂器。四重奏的成員即將被送入煤氣室然後被火化,他們被允許在死亡前演奏音樂,這對四重奏的成員來說是歡樂和幸福,是他們在生命結束前體驗到的最後一段愛與歡樂。於是他們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無論是演奏音樂還是跳舞,他們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和對死亡的擔憂。
「讓我舞過驚恐,直到我復歸平靜」描繪面對死亡必經的恐慌過程,詩人以舞過驚恐呼應貫穿全曲的主題「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柯恩在這首的歌詩中,用二則聖經典故,映照出二戰時納粹集中營中的猶太人如何用愛的信念面對悲慘的命運。其一是象徵和平的橄欖枝(olive branch)與鴿子,《創世紀》裏記載說:「世界末日發生了特大洪水,諾亞造了一個方舟在水上漂流。有一天他放出一隻鴿子,要它去探問洪水漲落的消息。鴿子飛回的時候嘴裏銜著一根新鮮的橄欖枝,諾亞高興地知道洪水已在開始退去,出現了陸地。」
第二詩節中引用了另一則巴比倫(Babylon)典故,古巴比倫的舊址位於今日的伊拉克。舊約聖經中的第二十四卷經書《耶利米書》裡含有許多神對巴比倫所宣判的咒詛和定罪。南國猶大被巴比倫所滅,耶路撒冷淪陷之後,猶太人便大批的被擄到巴比倫,史稱巴比倫之囚。因此猶太人認為巴比倫象徵著災難與淫亂,是邪惡與鬼魔之地。詩人以巴比倫象徵納粹集中營令人髮指的殺戮,但同時巴比倫也象徵著本能的愛戀激情。雙關式的敘事風格是詩人慣用的創作手法,在提到猶太人被迫害之時仍浪漫地穿插愛情的軸線,即使面對煤氣室與焚化爐時愛情仍至死不渝。
「慢慢的告訴我本應知曉之侷限」本應知曉之侷限意指跨越愛戀男女之分際界線,兩人在愛情烈焰中舞向愛的盡頭。然而侷限也可解釋為身體或生命的極限,他們跳舞的快樂美好時光,在日後回憶中則是無極限的,詩人以此藉喻主角已坦然面對死亡的降臨。
婚禮是第三詩節的主題,「我倆在愛情中沉浮你儂我儂」我們快樂幸福的相愛,但人終究會死,所以詩人描繪死前我倆沐浴在愛之下(beneath),死後兩人則在愛之上(above)幸福廝守。
第四詩節以傳宗接代為主題,「讓我舞向那渴望出世的孩子們」對照「讓我舞過那因我倆親吻而殘破的簾幕」,隱喻他們年輕時充滿充滿活力與歡樂的時光,而簾幕之所以殘破則不僅止於親吻而已。這句歌詩描繪了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比任何財產都持久,比如他們的窗簾。
「搭起遮風避雨的帳篷/儘管每一條繩線都已磨蝕」隱喻第五詩節的主旨「衰老」,讓他們與現實生活聯繫在一起的繩線正被迫在眉睫的死亡撕裂,但他們仍然擁有愛的庇護。帳篷也可能意指猶太人的婚禮天篷(Chupah)象徵著愛情,而磨蝕的繩線則是他們至死不渝的愛。
最後的詩節再以「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開場,「用你裸露的雙手觸摸我/或者戴著手套觸摸我」其中的觸摸其實也可視為愛撫,詩人在〈蘇珊〉ㄧ曲中已成功使用過「撫摸」這個意像。赤裸的手比喻活生生的血肉之驅,手套則隱喻愛人離開後尚存的觸摸回憶。雖然你走了,但你的愛還在,永存在我的記憶裡,直到我舞向愛的盡頭,整首歌曲最後在「讓我舞向愛的盡頭」的迴旋中結束。至於為何用"glove"這個字眼,想當然耳是為了"love"、"dove"與"above"押韻的安排。
整首歌詩的中譯如下: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李歐納柯恩(Leonard Cohen)
Dance me to your beauty with a burning violin
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
Dance me through the panic till I'm gathered safely in
讓我舞過驚恐直到我復歸平靜
Lift me like an olive branch
將我如橄欖枝般舉起
And be my homeward dove
做引導我返鄉的鴿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Oh let me see your beauty when the witnesses are gone
噢!讓我目睹你的美麗,當見證者已杳
Let me feel you moving like they do in Babylon
讓我感覺你的一舉一動,如同他們在巴比倫所為
Show me slowly what I only know the limits of
慢慢的告訴我本應知曉之侷限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wedding now, dance me on and on
讓我舞向婚禮,讓我不停地舞動
Dance me very tenderly and dance me very long
讓我溫柔地舞動,永恆地舞動
We're both of us beneath our love, we're both of us above
我倆在愛情中沉浮你儂我儂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children who are asking to be born
讓我舞向那渴望出世的孩子們
Dance me through the curtains that our kisses have outworn
讓我舞過那因我倆親吻而殘破的簾幕
Raise a tent of shelter now
搭起遮風避雨的帳篷
Though every thread is torn
儘管每一條繩線都已磨蝕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your beauty with a burning violin
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
Dance me through the panic till I'm gathered safely in
讓我舞過驚恐,直到我復歸平靜
Touch me with your naked hand
用你裸露的雙手觸摸我
Or touch me with your glove
或者戴著手套觸摸我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這首歌來自柯恩1984年的專輯《多種立場》(Various Positions),馬世芳指出「這首歌借用了希臘民族舞曲Hasapiko的形式,Cohen早年曾在愛琴海的小島住過好些年,過著波希米亞式的放浪人生,不難想像,他肯定有很深的『希臘情結』。」
哈塞匹克(Hasapiko)是來自君士坦丁堡的希臘民間舞蹈,源自早期屠夫們閒暇時在酒吧跳舞的音樂,所以亦稱屠夫樂或屠夫舞,前段音樂節奏較慢,在後段節奏會變得較快,稱為哈塞布什米克(Hasaposerviko)。由於整體音樂亮麗清揚又帶著些許慵懶悠間,讓聽者宛如倘佯在愛琴海美麗的小島上,享受著蔚藍的天空與海水。
〈讓我舞向愛的盡頭〉乍聽是首浪漫深情的歌曲,然而其創作的靈感竟來自集中營中的猶太人被送進焚化爐處決前, 納粹竟強迫猶太樂師演出四重奏送行。李歐納柯恩將這極度反差的痛苦化為第一行詩句:「在熱切的小提琴聲中讓我舞向你的美麗」,並以「讓我舞向愛的盡頭」貫穿全曲。全曲交織著浪漫愛慾與歷史傷痕,希望繁衍與死亡氛圍。不禁想起這位獨裁偉人的名言(應是他人捉刀)「生活的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之生活,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
請欣賞柯恩於2008年倫敦演唱會演出〈讓我舞向愛的盡頭〉
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 - Wikipedia
https://genius.com/Leonard-cohen-dance-me-to-the-end-of-love-lyrics
蔣中正之名言"生活的目的在增進人類全體之 ... - 學術知識服務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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