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映楓樹，藍鵲展翅飛，烏鴉難回巢」－高山哲人高一生的〈杜鵑山〉

〈杜鵑山〉詞曲 / 高一生　
演唱 / 高一生之子高英傑及族人

mogoi to h'cuyui ne yonhu ci lalakusuh 此地傷懷杜鵑山

yusuguho maecigi anamio buveici 森林娟柔纏綿濃

miona'no ma'kuvo miona'no na'co 彼山正含悲

mei caifi yita cmcmu teas mei vo nu 雲朵千碎復奔散 真情何處歸？

ya cei ho puhtuca o yonhu ci lalakun 眺望夜色杜鵑山

au cgucguhu micuafsi miocuso na'co 彼山形貌褪失盡

e'vonoaso huceovi cohibi mico na'co 彼山正含悲

mei caefi ita zomu te samei'vonu 藍鵲步履正蹣蹣跚 真情歸何處？

totalui yio'hcyu ne yonhuci lalakusu 巔傾南坡杜鵑山　

micu na na n'ano yunuu miocuso na'co 樂樹林木滿山填 彼山正含悲

ni ya o yonhuasi daun'ano tae ciga 山中百鳥共聲轉

mi husu yita hcuyu tgisi ta zomu 嘔心泣血陪

 

1908 年出生於阿里山鄉的高一生，是台灣第一位原住民師範生，就讀台南師範學校期間，他研讀當時知識分子最熱衷的社政理論書籍，也沉迷在音樂和文學的領域，接受了現代音樂教育的洗禮。高一生不僅是欣賞而已，更投入創作，他寫作的歌曲，自然流露出心繫家園與對族群發展的關懷。
半世紀之前，二二八事件發生過後不久，高一生身為鄒族鄉長，因為後來國民政府的清鄉政策而入獄，最後依懲治叛亂條例「二條一」處死。在獄裡，他的創作依然不斷，曾寄回家多首歌曲。〈杜鵑山〉創作於1952 年，當時高一生被拘禁在青島東路獄中，此歌正是對故鄉山川景色的懷念與詠嘆，大意是：「我離開綺麗的杜鵑山已多年，回憶起蒼鬱的橡木林，心中充滿悲傷與懷念，折散的白雲流向何處？夢中隱約看見楓樹林，充滿思念與祝福，藍鵲展翅飛何處？正是楓葉漫天時，烏鴉也該回巢吧！」原為日語歌詞，由汪幸時先生翻成鄒語流傳部落。
我常想如果我們身處當年高一生的時代，我們會選擇革命，還是認命，抑或如高一生一樣為了高山自治，選擇在體制內的路線奮鬥改革。高一生受難或許是歷史宿命，即便今日真相大白，冤屈得以平反，我想高一生的魂魄還是流連守護著他最愛的杜鵑山。高一生若天上有知，知道他的歌謠被族人與這島嶼上的人們傳唱，應該也會感到欣慰。
原舞者「杜鵑山」一劇的藝術總監懷劭．法努司指出，杜鵑山指的是高家土地，即現在的頭目的住所，是一個滿山遍野的杜鵑花山；廣義而言則是從塔塔加山的鞍部延伸到整個鄒族的生活範圍，都叫杜鵑山。聽著高一生之子高英傑及族人演唱的〈杜鵑山〉，感嘆「杜鵑映楓樹，藍鵲展翅飛，烏鴉難回巢」。高一生獄中的最後遺書這麼寫著「…田地和山野，隨時都有我的魂守護著。」心中默許，有一天我來到達邦村，獻上一杯酒，給高一生這位台灣歷史上我最崇敬的人。
另一白話版的〈杜鵑山〉歌詞中譯如下：
自從離開了杜鵑山，時時刻刻懷念橡樹林，
想念那山，真想念那山，折散的白雲啊！不知飄到哪裡去？

夜裡夢見了杜鵑山，橡樹林的影像漸漸模糊不清，
那山竟然看不見，真想念那山，可愛的藍鵲，現在不知飛到哪裡去?

杜鵑山在南邊方向，就在開闊原野的橡樹林的地方，
看見灼紅的夕陽，更使我想念那山，山上的郭公鳥，正在哀鳴吧！

杜鵑山有個小山徑，橫越森林，到達橡樹林，
那山現在怎樣了？真想念那山，斑鳩現在是否安然又回到樹梢？

杜鵑山好像在那個方向，現在正是楓葉著色的時節吧！
想念那山，真想念那山，這時烏鴉也該回到了牠的老巢窩吧！

高一生小檔案

鄒族名：Uyongu‧Yatauyungana／日治時代學名：矢多一生／阿里山鄒族人，達邦部落／生於一九○八年，日本殖民時代第十三年。就讀台南師範學校／一九五二年成為白色恐怖受難者之一／一九五四年受難。

相關連結：
尋找被遺忘的聲音3－跨越那歷史悲劇，迴旋在音樂長河「鄒之春神，高山哲人：高一生」 小毛 于20061120

杜鵑山的迴旋曲 作者︰盧梅芬，蘇量義 /文；黃志勛 /圖；出版者︰台灣史前博物館(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