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音樂青年孤獨的內心世界之1：〈十萬嬉皮〉-萬能青年旅店－從台灣聽世界

一個音樂青年孤獨的內心世界之1：〈十萬嬉皮〉-萬能青年旅店

〈十萬嬉皮〉
A #Fm D A
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
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
眼底映出，一陣濃煙
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

敵視現實，虛構遠方
東張西望，一無所長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文不能測字，武不能防身

喜歡養狗，不愛洗頭
不事勞作，一無所獲
厭惡爭執，不善言說
終於淪為沉默的幫兇

借酒澆愁，不太能喝
蠱惑他人，麻醉內心
澆上汽油，舒展眉頭
縱火的青年，迫近的時間

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
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
眼底映出，一陣濃煙
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

萬能青年旅店是由中國河北灰濛濛的工業重鎮石家莊的主唱董亞千，貝斯手姬賡，來自四川的小號手史立，以及來自秦皇島的鼓手楊友耕所組成的搖滾樂團。他們的前身是1996年，姬賡與他小學的同班同學董亞千與鼓手張培棟所組成的「The Nico」樂團-取自美國迷幻搖滾樂隊盲瓜(The Blind Melon)嗑藥過世的主唱香儂胡恩(Shannon Hoon)小女兒的名字Nico Blue。該團初期以翻唱涅槃(Nirvana)等西洋樂團的歌曲為主，後來，才以姬賡寫詞、董亞千譜曲的搭檔自行創作。而石家莊這個處在北京、天津等大城的陰影下，鳥不生蛋，空汙嚴重的城市，正是他們日後創作的泉源。

那時，The Nico雖受到地下刊物《我愛搖滾樂》的高度推崇，樂隊卻陷入停頓。1999年秋天，董亞千罹患憂鬱症，隔年因愛狗車禍斃命，加上鼓手張培棟離團，長期的精神支柱姬賡跑去千里遠的湖南長沙讀書，董亞千病情加重，只得離開石家莊，前往秦皇島療養院群聚的北戴河區療養。

這首〈十萬嬉皮〉是四川省汶川大地震後，姬賡為董亞千27歲生日所寫的歌曲，直指「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二字在北方話中有傻的意味，董亞千完全無法接受「喜歡養狗／不愛洗頭／不事勞作／一無所獲‧‧‧借酒消愁／不太能喝／蠱惑他人／麻醉內心」這樣描繪他的歌詞，兩人大吵一架，揚言解散樂團。

「要在歌裡唱自己的名字覺得很奇怪，」董亞千說：「覺得特不爽，（姬賡）把我寫得這麼喪（倒楣），抗拒了好幾個月，不想玩這樂隊了，這麼多年，換來的就這首歌？！」姬賡一臉冷靜解釋道：「是我沒徵得他同意，但沒法改歌詞啊，改了別的就沒意義了！」冷戰數月，董亞千終於妥協，就這麼唱吧！

〈十萬嬉皮〉正是姬賡眼中董亞千心理治療的歷程，歌詞內容是姬賡以四字轉出替董亞千寫的告白、諷刺與自省，勾勒董亞千生活的絕境：「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眼底映出一陣濃煙，前不見通路，後不見歸途。……」，然後把舞臺當做戒酒互助小組的講壇，上去訴說。搖滾音樂夢在現實環境中進退兩難，對自我東飄西盪、徬徨迷惘的坦率批判。〈十萬嬉皮〉僅由三個和絃A #Fm D A組成，頗有大樂取之易的興味。吉他刷弦、小號冷冽、綿密層疊的編曲敘事，不由得讓人想起前衛藝術搖滾的開山之祖King Crimson樂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