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思女神凱西之歌之1-尋訪狹窄鵝卵石街道與〈凱西之歌〉(Kathy's Song)－從台灣聽世界

繆思女神凱西之歌之1-尋訪狹窄鵝卵石街道與〈凱西之歌〉(Kathy's Song)

凱西(Kathy)是女性名字凱瑟琳(Katherine)的簡稱，有純潔、明亮之意。這是一首很優美的經典情歌，描繪作者保羅賽門(Paul Simon)看著窗外下著綿綿細雨的紐約街景，憶起在英格蘭的伊人凱西，藉雨景寄託愛意，寫著未完成的歌，最後又回到了這陣雨。優美的旋律搭配簡單的吉他指法，勾勒出心靈深處如細雨滋潤下伊人的倩影，傳達無盡的思念與不朽的浪漫。請聽保羅賽門的〈凱西之歌〉(Kathy's Song)1965年版本與1969年於聖路易的現場演出錄音。

I hear the drizzle of the rain
我聽見細雨霏霏
Like a memory it falls
如記憶般地飄落
Soft and warm continuing
柔軟和溫暖持續著
Tapping on my roof and walls
輕輕拍打在我的屋頂和牆壁

And from the shelter of my mind
而從我心靈的雨披
Through the window of my eyes
透過我的眼睛之窗
I gaze beyond the rain-drenched streets
我注視著濕漉漉的街道外
To England where my heart lies
心所繫的英格蘭

My mind's distracted and diffused
我的心茫然和散漫
My thoughts are many miles away
我的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
They lie with you when you're asleep
當你睡著時和你共眠
And kiss you when you start your day
當你白天醒來時親吻你

And a song I was writing is left undone
而我寫的歌曲還未完成
I don't know why I spend my time
我不知為何要浪費時間
Writing songs I can't believe
寫些我都不相信的歌曲
With words that tear and strain to rhyme
歌詞要配合押韻而撕裂或變調

And so you see I have come to doubt
所以你可知道我開始懷疑
All that I once held as true
我過去信奉的真理
I stand alone without beliefs
我孤獨存在沒有信仰
The only truth I know is you
我所知道的真理是你

And as I watch the drops of rain
而當我看著雨滴飄落
Weave their weary paths and die
編織著他們沈悶的路徑並消逝
I know that I am like the rain
我知道我就像這雨
There but for the grace of you go I
你的優雅才是我要追求的

狹窄鵝卵石街道上的儷影

保羅賽門被譽為史上最好的歌曲創作者之一， 1941年10月13日出生於美國紐澤西州。1957年跟他的高中死黨亞瑟葛芬柯(Art Garfunkel)以湯姆與傑瑞(Tom and Jerry)為團名一起寫歌錄了單曲〈嘿校園女孩〉(Hey Schoolgirl)，曾登上美國流行曲排行榜第49位，但旋即沉寂解散。保羅仍舊創作不綴，持續寫歌錄音。1964年再與亞瑟葛芬柯組成賽門與葛芬柯(Simon and Garfunkel)二人重唱組合，於3月完成錄音，10月發行首張專輯《週三凌晨三點》(Wednesday Morning 3 a.m.)，其中包括兩年後才成為蓋世名曲的〈沉默之聲〉(The Sounds of Silence)。不過運氣欠佳的他們，即使唱片公司安排他們到格林威治村演唱宣傳，仍再次遭遇挫敗，專輯首發只賣了3000張。
格林威治村的前鋒村俱樂部，雖轉型專做爵士場子，但是還有煤氣燈咖啡廳(The Gaslight Café)、啥咖啡廳(Wha Café)、傑德民謠城(Gerde’s Folk City)、阿哥哥咖啡廳(Cafe au Go Go)、奇異咖啡廳(Cafe Bizarre)及民俗中心(Folklore Center)⋯⋯等，滿懷理想的民謠歌手仍穿梭其中，靠著賣唱賺取微薄收入。
在紐約邊緣的格林威治村，正經的紐約人保羅賽蒙卻成了邊緣人。他遇見了另一位讓他一生都欲罷不能的男人—巴布狄倫(Bob Dylan)。此時的狄倫從不掩飾他對保羅的輕視，而民謠村的聽眾也一直將保羅視作偽民謠的代表。賽蒙與葛芬柯和所有哥倫比亞唱片的工作人員都不願再談論這次於音樂城失敗的首演，其實之後他們在煤氣燈咖啡館(Gaslight)的兩次演出甚至比這次還慘。於是，唱片公司決定在專輯正式發佈前先把保羅和葛芬柯雪藏一段時間。後來成為電影《醉鄉民謠》(Inside Llewyn Davis)劇本模版的美國民謠歌手戴夫范容克(Dave Van Ronk)，回憶起煤氣燈咖啡館的演出依然認為賽蒙與葛芬柯能夠簽約哥倫比亞唱片靠的是吃湯姆與傑瑞時代的冷飯，他寫道：
「賽蒙與葛芬柯在煤氣燈演出時他們的處境很微妙。因為他們年輕時曾有過排行40名的作品，就音樂而言，現在的他們顯然沒了當年之勇。民謠城裡的人因為他們流行歌手身份鄙視他們。我記得那天他們在煤氣燈的演出根本沒人聽。我私下以為他們很棒，但人們更想聽約翰赫特(John Hurt)，李多克(Moran Lee "Dock" Boggs)那種密西西比風格…〈沉默之聲〉(The Sound of Silence)在我們那都成笑話了，只要他們開始唱那句『哈囉，黑暗吾之老友』，人群就發出一陣哄笑。」
這次首演迴響平平。之後的一週裡，賽蒙依然對狄倫和在煤氣燈所受的嘲諷耿耿於懷(這牽扯賽蒙與巴布狄倫的瑜亮恩仇)。他一直說服自己專輯肯定會熱賣，但卻從不關心它的任何進展。亞瑟繼續回到學校學習，失意的保羅獨自一人飛去了歐洲。他落腳巴黎，在地鐵賣唱，睡在塞納河新橋(Pont Neuf)邊冰冷的石堤上。
有天晚上保羅結束賣唱後，結識了一位坐在公園長凳上聽他唱歌的背包客。這個年輕的英國人叫戴夫麥考斯蘭德(Dave McCausland)。攀談中他告訴保羅，他在倫敦東面艾塞克斯(Essex)郡布倫特伍德(Brentwood)區的鐵路旅社開了間民謠酒吧(The Railway Inn Folk Clu)，如果保羅要到英國去的話，可以在他那工作。
保羅覺得這是個非常不錯的建議。他讓父母給他匯了些錢，1964年4月11號保羅離開法國飛往英國倫敦，在艾塞克斯郡重操賣唱的舊業。翌日，保羅賽蒙在他所在鐵路旅社民謠酒吧認識了在那兼職擔任售票員的凱瑟琳瑪麗奇蒂(Kathleen Mary Chitty)，暱稱凱西(Kathy)。當時凱西18歲，保羅22歲，倆人一見鍾情。不久，他回到紐約之後就寫下了這首情歌，以抒發思念之情。
〈凱西之歌〉(Kathy's Song)的詞曲都是由保羅賽門(Paul Simon)於1964年所創作，收錄在他於1965年6月錄製的第一張個人專輯《保羅賽門歌集》(The Paul Simon Songbook)，黑膠唱片的封面就是他倆的合影。專輯封面顯示賽蒙和女友凱西奇蒂坐在倫敦的「狹窄的鵝卵石街道」(Narrow streets of cobblestone)。在1970年代，再版的專輯封面有些調整，賽蒙和奇蒂的照片被水平翻轉，紅色的字體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頂部的白色正版專輯標題。而「狹窄的鵝卵石街道」正是賽門與葛芬柯1965年重新編曲的成名驚世之作〈沉默之聲〉(The Sound of Silence)當中的一句歌詞。請欣賞1965年6月錄製的首發版本〈凱西之歌〉(Kathy's Song)，選自專輯《保羅賽門歌集》(The Paul Simon Songbook)。

Paul Simon - Kathy's Song, Paul Simon Songbook 1965

1964年夏天，保羅賽門邀請他的音樂夥伴亞瑟葛芬柯(Art Garfunkel)來到英格蘭一起賣唱。葛芬柯於2003年12月於紐約麥迪遜花園廣場(Madison Square Garden)的演唱會時提及：「這是保羅最美的一首情歌，一直以來是我鍾愛的歌曲。此歌帶我回到昔日在英格蘭的時光，當時我們22歲，阮囊羞澀，在英國各處的民歌餐廳與人行道上演唱維生，回想起來，貧窮是多麼美好。當地人稱之街頭賣唱(busking)，我們則是倫敦與巴黎的街頭藝人(busker)。友人凱西與我們一道，她負責用水手帽收集打賞，美麗的身影，依然在我腦海中清晰可見。這首歌就是〈凱西之歌〉，我將之獻給我美麗的太太凱瑟林。」葛芬柯於1985年再婚，對象是模特兒凱瑟林瑟瑪克(Kathryn Cermak)暱稱金(Kim)。
請欣賞2003年12月於紐約麥迪遜花園廣場(Madison Square Garden)的演唱會，亞瑟葛芬柯的詮釋，保羅賽門吉他伴奏。
2003年4月1日，亞瑟葛芬柯於大鳴大放秀(Speeking Freely show)的演唱。

1999年於瑞士盧干諾爵士音樂節(EstivaL Jazz Lugano)亞瑟葛芬柯現場演唱錄音。
至於，映照狹窄的鵝卵石街道意象的歌曲〈沉默之聲〉，後來經過重新混音後再度以單曲形式發行，廣受注目，於1965年12月4日打上美國告示牌排行榜第一位，終結了賽門與葛芬柯多年不順遂的星途。
為了尋訪狹窄的鵝卵石街道的座落位置，查找英格蘭的鵝卵石街道照片，最接近的就是艾塞克斯郡風景如畫的折衷主義建築鵝卵石街道與教堂尖頂。

繆斯女神凱西今何在

50餘年後，那位啟發保羅賽蒙的英國女孩凱瑟琳奇蒂(Kathleen Chitty)，凱西之歌中永生的女人，現在穿著登山鞋，背著背包，沿著鄉間小路漫步，住在安靜的威爾斯村莊一棟三居室小房子裡。她每天搭乘公共汽車到技術學院擔任管理員，25年如一日，著實看不出她曾是一位繆斯女神，她賜與的靈感幫助賽蒙的職業生涯成為國際明星。
保羅返美後未久，即邀請凱西到紐約同住，賽蒙曾將他們的關係稱為他最平靜的時光。然而，伴隨著保羅賽蒙的聲名大噪，凱西卻對音樂專欄記者與粉絲的密切關注無法適應。未久，害羞敏感的凱西終於決定從美返回英國，與保羅分手。
她的伴侶肯尼斯哈里森(Kenneth Harrison)現在住在北威爾斯一個偏遠山村，倆人一起生活了近50年並育有三個孩子，她說他們在1970年代初期從埃塞克斯逃離搬到了威爾斯。如今身為祖母的凱西把灰白的頭髮紮成一個髮髻，仍然與那個贏得他心的十幾歲的女孩有很大的相似之處。

諷刺的是，她仍然收到世界各地的音樂專欄記者採訪的要求，請她談談與賽蒙相處時光的點滴，但他們收到的回應只有沉默之聲(The Sound of Silence)。

「凱西一直並且仍然是一個私人人物。」曾任記者的哈里森先生代表她補充道：「她從未公開談論過她的過去，雖然她理解這件事受到很多的公眾關注，但她無意這樣做。」
一位朋友告訴《每日郵報》：「(與賽蒙)分手非常痛苦，這世界最終沒有給凱西任何一點好處，她根本無法應對公眾的關注。」
事實上，哈里森先生承認，在賽蒙和奇蒂小姐在1964年因音樂結緣之前，他就認識他們。當年保羅賽蒙來到英國時，哈里森是第二個見到他的人。他說：「我們和賽蒙先生是非常好的朋友，從來沒有裂痕。」
2011年10月7日，《美國作曲家》雜誌轉載了賽門的深入訪問，他與音樂記者湯姆·穆恩討論了歌曲創作的藝術。訪談中，賽門解釋了他在詞曲創作的基本主題：愛情、家庭，社會評論等；及宗教、靈性的信息都是寫作的題材。賽門繼續在訪談中解釋了他是如何寫歌：「音樂總是先於文字，歌詞往往來自旋律，並最終演變成連貫的想法，或者是不連貫的思緒。歌曲節奏在過程中十分重要，這就像一個拼圖，要找到合適的詞語來表達音樂要說的話。」
凱西不愧是繆斯女神，保羅賽蒙在這段與她的戀情中寫了十幾首歌曲，在〈美國〉(America)一曲中凱西兩次被提及。而〈歸途〉(Homeward Bound)這首歌則是保羅結束在威德尼斯(Widnes)的一場演出後，搭乘火車前往亨伯賽德做下一場演出時，腦海中盤旋著在艾塞克斯郡凱西奇蒂陪伴的時光，於是在一張紙上隨手寫下〈歸途〉這首歌。而另一首〈四月她來了〉(April Come She Will)也隱約可見他與凱西的戀情。這些歌曲就容後再敘了。

保羅賽門的姻緣

保羅賽蒙歷經三度婚姻，1969年與第一任妻子佩吉哈珀(Peggy Harper)結婚，1975年離婚。第二任妻子是《星際大戰》中飾演女主角莉亞公主的嘉莉費雪(Carrie Fisher)，於1983年結婚，翌年即分居。1992年，與現任妻子民謠搖滾女歌手伊迪布凱爾(Edie Brickell)結婚，育有三名子女。2014年，保羅賽蒙在諾沃克高等法院的聽證會上與妻子伊迪布凱爾手牽手步入法庭，這對夫婦因家庭糾紛(涉嫌家暴)被以行為不檢的罪名逮捕。
走筆至此，只能說金童玉女並非永恆，人生中任何當下的抉擇都是最好的決定，只有接受之，無需悵惘。